余生平安

凉桃隐春

咕咕鸡生贺

月亮西沉被云霞遮住的时候,星星告诉我,你的嘴唇真甜。
它说是沾了糖丝儿的荔枝,发丝都被甜味点的颤颤的,它试图去抚摸自己柔弱的头发,可是它才想起自己并没头发,只有发软的菱角。它的模样甚是可爱,红着脸。像被抢了糖葫芦的小姑娘。
你看,以上的事情都发生不了。
可是,只有一件事能确认,就是你的嘴唇真甜。
我曾经想在夜里偷偷亲吻你,不让星星看见,不让月亮看见,也不让满天的云霞看见。一个人亲吻着香甜,我知晓它们会嫉妒。
它们只能看着你,躲在云霞后满眼羡慕地瞧着。
这一个个望着葡萄的家伙们。
镇上新开了个花楼,取之江南岸,江南的女子也抵不过此。
隔壁的三丫头捻着罗扇,掩了一半的面。那罗扇上并没有绣着春蝶柳叶,只是一藕粉的绣布。
“这个是最时兴的呢,那江南岸的绣布上就绣着好看的蝶,还有戏水的鸭子……”
“那叫鸳鸯,交颈而卧。”
“是是是,就你学问最多,但你若见上那江南岸的姑娘一面,怕是连孔子老子都分不清。”三丫头掩着面,压着声音低低地笑。
顾闻是镇上的落榜秀才,满腹书墨却比不过一金锭子。行至此处时,顾闻想着家中已无牵挂在何处落脚都可以,就当起了私塾的教书先生。俸禄正正好够顾闻喝点桂花酒再置些笔墨。
“春风又绿江南岸,真是糟了这诗。”顾闻执笔,几个扎着红绳的孩童扒拉的桌角扬着头踮脚要看。窗外是杨柳乍绿,鸟雀绕鸣。
“那先生倒是说说这取什么名较为合适?”有影子落在桌上的一方宣纸上。
“无非是烟花之地,起的高雅又如何?”顾闻落笔,提的是“恨如草木多”。
“事与孤鸿去。”窗外有声应答,顾闻抬头却只瞧见执扇扇去热气的三丫头,落在宣纸上的影子也悄无踪迹。
“先生,刚刚那个……是江南岸的花魁。”窗外树荫下三丫头愣着,脸上竟隐隐浮了粉。
都说江南岸的花魁美得像白牡丹,顾闻被镇上的毛头小子拉去江南岸的时候已经喝的七七八八了,眼里哪还有什么白牡丹,只看见红红绿绿的——和窗前的鸟雀一样叽叽喳喳,恼人极了。
私塾的教书先生顾闻去了江南岸,就在私塾内传开了。
“先生先生,那花魁生的好看吗?”
“先生先生,花魁是不是穿的像云上的仙人一样?”
“先生先生,花魁是不是和你做了我爹娘做的事?”
……
私塾里大大小小都围着顾闻,一张张嘴张张合合,不停的问着。
“胡闹!快回去写字去。”顾闻拂袖背过身,耳根却悄然红了起来。
他哪里知道,这早上起来就躺在绣阁里的软塌上,日光照人,抬手刚想遮住就发现手上绕着的绸缎。将将坐起,就看见坐在桌旁饮茶的女子。
她身上衣服的颜色,和顾闻手里一样的。
“先生是要上早课了?”女子放下茶杯,抬眼。
“嗯,是…是的,早课。”顾闻的鞋子在地上歪歪扭扭,他抵着头迅速穿起衣裳。
“那先生就快去吧。”她递过腰带,顾闻手缩了缩还是接了过去。
将走到门边,顾闻正要抬脚走去,他转回头,“姑娘,你叫……”他抱着拳,像个姑娘一样挡在脸面前。
“孤鸿,事与孤鸿去的孤鸿。”
顾闻要放下来的手又停了停,“顾闻不负姑娘。”
自那之后私塾先生顾闻也不再喝桂花酒了,只是画着水墨丹青,点点红梅,江暖野鸭,或者戏水鸳鸯。画好了后就谴小童抱去隔壁三丫头的店里卖。一个铜板或是一锭白银子全凭买主的意愿。
“顾闻要省着银子娶媳妇了”
镇上的人是这么说的,说要娶的是江南岸的头牌。
江南岸有时早上开门时会有私塾里的孩童抱着一副画卷放在门前,都署着“孤鸿姑娘启”,里面画的全都是那一日孤鸿坐在圆桌前低头喝茶的样子,顾闻想画更多,可是能够记起的只有她低头喝茶和手里握着自己腰带的画面。他想着不能画后者,万一这几个毛孩子打开的话就全镇的人都知道了。
孤鸿的绣桌前画卷堆积的越来越高,一卷叠着一卷 。
“小姐,你说这个顾先生,怎么能够每一幅画都能够画的你一模一样,一点笔墨都不多。”
“小姐,你看他连你的名字都写的很是好看呢,像鸿雁一样。”
冬天的时候顾闻还在窗前,河面渐渐结冰,隔壁的三丫头说顾闻的钱都攒了一大袋了,可是孤鸿的赎身钱也一涨又涨。
甚至连皇城的公子都来一凑热闹,江南岸的姑娘们说,孤鸿姑娘怕是来年要嫁人了。
顾闻想着等自己去赎孤鸿怕是要白发了,他去镇上又买了壶桂花酒,喝着酒,江南岸的名字在眼前重了好几个影,他歪歪斜斜停在了江南岸的前面。
“春风又绿江南岸,怕…怕是等不了来年春天了。”顾闻想着自己的一袋银子赎不了身,但是见一面还是够的。
“顾先生,这是要找我们的孤鸿吗?”花花绿绿的老鸨稍稍拦住了顾闻。
“你让我去找她一下,我…就出来。”孤鸿房里的小丫头出来,顾闻看着她,满身的桂花酒香味。
“诶诶诶,孤鸿姑娘在和皇城里的公子吃饭呐……”老鸨上前几步,扯了扯顾闻的袖子。
小丫头附在老鸨的耳边说了几句,老鸨就侧着身让顾闻过去了。
顾闻在门前深吸了口气,推门进去。
屋里哪有什么皇城里的公子,孤鸿侧着身坐在窗前,抚琴。
“顾先生,就不怕皇城的公子将你丢进大牢里去吗?”她开口。
“不怕,抵不过一条命罢了。”顾闻坐在圆桌前。
“先生今天来是?”
“三丫头说,今天是你的生辰,生辰快乐。”顾闻从袖子里面拿出用绣布包的好好的白牡丹,甚至上面还有露水,那是在三丫头家里的暖棚里好不容易培育的。
“就用这来赎身吗?”孤鸿没有接过白牡丹。
“我知道不够的。”顾闻低下头。
“可是,我没说不可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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